乡音无改鬓毛衰是读SHUAI还是CUI？一字之差背后的千年争议

一首诗引发的读音“悬案”

“少小离家老大回，乡音无改鬓毛衰。”贺知章的《回乡偶书》几乎人人能背，但第二句最后一个字到底读“shuāi”还是“cuī”，争议持续了半个多世纪。有网友翻出1980年代的小学课本标注为“cuī”，现在的教材却改成了“shuāi”，更多人发现诗词大会节目中选手读“shuāi”时，字幕却显示“衰（cuī）”。这种混乱让普通读者直呼“太难了”！

古诗里的“衰”字密码

要解开这个读音谜题，得先回到唐代的语言环境。“衰”在古代有三种读音：表示衰老时读“shuāi”，指代丧服读“cuī”，作为递减序列的“等衰”则读“suō”。在《平水韵》中，“衰”与“回”“来”同属“灰韵”，而“灰韵”字在唐代发音接近现代拼音的“ui”韵母。

举个例子，杜甫的“艰难苦恨繁霜鬓”中“鬓”与“衰”用法相似，而李白的“白发三千丈”虽未直接用“衰”字，但描绘的同样是岁月痕迹。这些线索都指向“衰”在古诗中更可能读“cuī”，因为“shuāi”在古韵中难以与上下文押韵。

教科书改动的真相

从1950年代至今，教材对“鬓毛衰”的注音经历了三次重大调整：1956年版注“cuī”，1980年代统一改注“shuāi”，2018年部编本教材又悄悄恢复“cuī”的注释。这种反复背后，其实是语言学界的激烈争论——一派坚持“尊重古音”，另一派主张“从今从俗”。

有趣的是，在台湾地区教材中，这个字至今仍标注为“cuī”。香港某出版社的注释更直接：“此处读‘催’音，取‘疏落’之意”。这种差异恰好印证了语言演变的地域性特征。

方言里的活证据

在浙江萧山（贺知章故乡）方言中，“衰”读作“sei”，与“催”的发音明显不同。但福建闽南话里，“衰”发音为“sui”，反而更接近古音“cuī”的韵尾。这种方言差异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：诗词读音不能简单套用现代普通话，而要结合创作背景考量。

广东某高校教授做过实验，用粤语朗诵《回乡偶书》时，读“soi1”（近似“cuī”）确实比“seoi1”（近似“shuāi”）更押韵。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南方读者更倾向接受“cuī”的读音。

专家吵了30年的焦点

语言学家王力曾指出：“读古诗当存古音，但不必苛求。”而诗词研究专家叶嘉莹坚持：“破坏音韵等于毁掉半首诗。”2017年的某次学术研讨会上，两派学者就这个问题吵到主办方不得不延长时间。

支持“shuāi”的学者认为，99%的现代人已无法感知古音韵律，强行要求读“cuī”反而制造认知障碍。而“古音派”反驳：如果都按今音改动，李白的“朝辞白帝彩云间”也该改成“彩云中”才押韵——这显然荒谬。

普通人该怎么读？

面对这个千古难题，央视主持人撒贝宁在节目中的处理值得借鉴：他先按教材读“shuāi”，然后补充说明“也有学者认为读cuī”。这种兼顾规范与知识的表达方式，既尊重了教学标准，又保留了文化深度。

对于普通读者，记住两个原则即可：课堂考试从教材，个人诵读可自由。毕竟比起读音争议，更重要的是体会“儿童相见不相识”背后那份跨越千年的乡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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